......「曹司直,妳要上馬嗎?」
她回頭看了亦步亦趨的青衣少年,他不知何時手上牽了匹神駿非常的高頭大馬,而且異常眼熟。
這不是李衡的馬嗎?
「清涼,你們老是這麼神出鬼沒的,不累嗎?」
清涼一時被問懵了。
「別理我,」她擺擺手,努力壓抑下內心的煩躁,「我就隨便說說。」
再怎麼說,清涼縱然一身神鬼莫測的武功,可是看他那張稚嫩俊秀的臉,擺在現代社會也不過是個剛剛上高中的清純少年,而且還是那種乖乖牌學霸型的。
只是誰想得到,這位高中生殺傷力那麼強呢?
清涼默默牽著馬跟在她後頭又走了一小段路,見她怏怏不樂,猶豫著開口──
「曹司直,妳誤會主子了。」
她腳步一頓。
「主子沒有利用妳,妳昨日……只是恰恰好撞見了。」清涼絞盡腦汁想解釋,可又不知道如何在未徵得主人同意前透露太多。
照照一點都不想再談這個,因為就算她不爽,那又怎樣呢?
而且老闆們想幹嘛,本來也就沒有必要讓她這個小咖知道,她還得感謝自己沒被推出去當替死鬼的,不是嗎?
身為社畜,她理智上非常清楚個人的情緒不算什麼,而是要顧全大局,共體時艱,吃苦當吃補。
她只是……傻的以為他們不只是上下屬的關係,以為他們至少是朋友。
照照苦笑。
不是沒有因為他對自己隱密而幽微的照顧,暗自怦然心動揣測過他是不是對她有意?也不是不會因為他對自己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特別,就開始浮想連篇,腦中蠢蠢欲動想編寫出『霸道總裁愛上我‧唐朝版』上中下集……
可一次次的現實總在她春心蕩漾的剎那,又狠狠往她頭上澆了盆冰水,讓腦門發熱的她再度看清楚自己是誰?
她,曹照照,一個掙扎在長安城勉強存活的小螻蟻,連安身之處都是寄居的,能在大理寺有小小一席之地,還是李衡給她的。
這樣的她,有什麼資格貪圖其他?
照照抬起頭,仰望著只剩下一線夕陽的天邊,夜禁的擊鼓聲也差不多要敲響了……
「快走吧。」她回頭對清涼道:「大理寺還有成堆卷宗等著我呢!」
「曹司直……」清涼遲疑。
「我一日是司直,就會把司直該做的活兒做好。」她正色地看著他。「放心,我沒有那種消極怠工的狗膽,你也不用擔心我會誤了大人的事。」
清涼一怔。
照照沒等他反應,率先加快了腳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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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行殭案】
大理寺裡外燃起了亮晃晃的燈籠,卻依舊掩不住威武肅穆、令人凜然的氣勢。
照照胡坐在案牘前,埋頭理著近日來呈報到大理寺的諸多地方懸案。
現代女性習慣了打落牙齒和血吞的職場生涯,無論是生病、受傷、失戀、離婚……只要人還沒掛點,就得繼續工作。
她曾經有個鄰居姊姊,慘遭相戀十年的男朋友出軌,心碎痛哭了一整夜,隔天還是得洗把臉上個妝趕公車擠捷運若無其事去上班。
──感情和尊嚴受創這種事,只能下了班回到家關上門崩潰給自己看,在忙碌奔波的工商社會,沒人會喜歡妳因為自己個人的情緒而損及了公司的業務和利益,還因此造成他人的困擾。
很現實,很冰冷,不是嗎?
但快節奏的時代巨輪轟隆隆骨碌碌滾來,不想無情輾壓而過的,就得學會迅速爬起來拍拍腿腳屁股,繼續拼命向前。